那名少女,和她是不同的人,虽然她们是同一个灵魂,但始终不是同一个人
残莳知道,她的笑只不过是想让其他人知道,她,过得很好。
但残莳也知道,她其实不好。
“或许一开始我自怨自艾,怨恨你们、怨恨上天给了我这样的命运,曾经一死了之,但我之后有自己站起来,让自己变得很坚强,让自己强大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路而不被人左右。”
她的人生不该为了讨好谁而生,没有人该被她讨好、被她依赖,她的人生该为自己而活,所以她为自己选择了那个未来,不管会不会被体谅,还是要向前走。
这个道理,是在她『死』过一次后才理解。
想到此,她笑了笑,伸手摸了摸那个打起呼噜的蛇说:“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伊絜翼了,我很坚强不会被幻觉及过去所迷惑,所以不要紧的……不要露出那样的表情。”
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会随便的被过去所迷惑,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她都已经不像过去的伊絜翼一样,她已经有能力可以亲手保护她想要保护的人,不像过去只能口头上说说。
所以她爬上了现在的位子,她用自己的能力成为了赛恩的裁决者,她用自己的决心成为了凤雏城的三少主,她要用她自己的手保护她所爱的人,保护莫离、秋凌、妈妈、赫恩爸爸、哥哥们、凤雏城所有的人以及她身边那些重要的人。
她想要让她身边的人都感到幸福,不要在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。
对此,残莳只是笑了笑,伸手摸了摸她的头。
“累了就睡吧,我会在这里的。”
梧莘没有回话,只是就着趴着的姿势不动,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看着规律起伏的肩,残莳知道她又再度的入睡,看着像以前一样毫无防备的睡颜,残莳只是笑了笑。
“傻瓜……”
小二还是和过去一样,是个傻瓜。
她刚才肯定还没睡醒,真正冷静的时候依她现在的个性是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,这种天真又让人向往的『伊絜翼』式发言,想当初自己也是被她的天真跟耿直所吸引啊……
他看见了她的成长,也相信她所说的话,现在的她办得到她所说的事情,她给得起别人承诺,这是她这四年来的改变,他乐于见到她成长却心疼她为了实践她的诺言而付出的代价。
她变得不需要仰赖其他人,变得高不可攀却也孤高寂寞。
『想要让所爱的人都幸福。』
傻小二啊,以为他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吗?就算被刻意的掩藏,他还是从记忆的隙缝中看见了她努力的理由,也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排斥着和他们一起,她的一切都是为了……
她所选的那条路是条违抗命运的不归路。
如同她的存在一样,坚强却也绝望。
萨妲斯东大陆的杜密——是泰坦一族的国度。
泰坦族的人民因为地形、因为基因他们长得比一般的人还要高大,据数字统计最矮小的泰坦平均起来也有二百公分以上,他们拥有惊人力气与食量,但动作缓慢迟钝,不喜欢战争、争斗,因为地形关系盛产一种质地十分坚硬、色泽漂亮的木头,所以族人大多都擅长木工,以盛产精致的木头工艺品闻名。
泰坦与邻国的矮人族十分要好,两国交易十分平凡。
而此时,位于杜密的一处偏远的山区——
在茂密的巨大树林中,一间简单的小木屋落座于此,长长的烟囱冒出食物淡淡的食物香气,被刻意整理的草坪上摆放着几把小椅子,刚洗好的衣服晾在外头随风飘扬,太阳从巨树的间缝中照入让草地充满太阳温暖和煦的气息。
背着竖琴,长发上沾满着草屑,一名穿着白色披肩的人影气喘吁吁的从山下爬上高台,看着还有点距离的木屋,他的表情马上垮下——
那个死家伙为什么要选这地方定居,不知道找他一趟几乎要他的半条命吗。
叹了口气,满身大汗的男子决定先坐在旁边的石头上小憩一下,从背包拿出帕子擦了挂着金环的额头,这种崎岖又难走的山路还真不适合他,不过这地方确实适合隐居,对于被世人厌恶的『原罪』,待在这里还真是适合,至少还有地方可以住,没有被人逼到死胡同里。
这大陆对『原罪』的宽容小的可怜。
“洛?”
人影坐在石头上休息没多久,一股带着疑惑的声音就从旁边的树林传出,男子偏过头,果不其然看见那个他要找的人正光着臂膀、扛着一把大斧头从树林中走出,那人走到男子的面前,高大的身躯让男子——夏洛风就算抬起头看他也挺吃力的。
“津巴布韦,我觉得你该换个地方住了。”
听到眼前的男子说的话,高大的男子——津巴布韦疑惑的偏过头,说:“为什么?”
“每次我要来找你都要爬这山,我告诉你总有一天我一定会累死,小心我下次罢工不来了啊。”
“你洛你的体力太差了。”
“你见过神官哪个体力好的!我告诉你你要神殿那些老头爬这山,不要说半条命了,他们就算有创世神保佑也爬不上来!早死在路上了!要不是我心善我才不想管你!”
“呵呵……”
对于夏洛风的抱怨,津巴布韦只是傻笑了笑说:“洛才不会,洛是我最好的朋友,才不会不理我,只有你会对我好。”
从他有记忆以来,只有洛会对他好,其他的族人见到他不是打他就是骂他,只有洛会拿东西给他吃,会在他被族人赶走后教他接下来该怎么做,会关心他会不会冷,他有印象以来,就只有洛会关心他。
看着高个儿傻笑的样子,夏洛风斜睨了他一眼,拍了拍头发上的草屑说:“你这傻呆,不是早就知道我接近你的理由了吗?”
他接近他,只不过是因为他是『原罪之耳』,只不过是因为『收集者』的义务跟责任,这点他自认他从来就没有瞒过津巴布韦,津巴布韦他自己应该也清楚自己所占的立场。
“如果你不是你最讨厌的『原罪』,我可是不会理你的喔。”
抬头,想看那个面对自己永远只会傻笑的人露出别的表情,而津巴布韦却让他失望了,熟悉的傻笑出现在他面前。
“世界,没有如果。”
『这个世界没有如果,过了就无法从来了,快乐是一天,痛苦是一天,自怨自艾是一天,努力过活也是一天,想要如何过你的人生,由你自己去决定。』
那是一句多么熟悉的话,是他曾经对津巴布韦说过的话。
也说遍了他这一生的写照。
没想到,他居然把他的话记得这么清楚,明明就是个脑袋空空的傻瓜啊。
“你这家伙被我这样利用,不生气吗?”伸手将手中的帕子递给津巴布韦,夏洛风说。
毫不犹豫的接过,擦拭着满身的汗,笑说:“为什么我要生气呢?洛你所面对的和我相同不是吗?我们站在同一个立场上,不是吗?”
“……”
“不,或许……洛所背负的是一条比我还要辛苦的路。”
“啊……不说了不说了,我好累又好饿,津巴布韦快点带我去吃饭,我走不动了,再走一步我就会死!”
“呵……洛就是这么喜欢大惊小怪……”
嘴巴上说着,可是他还是伸手将夏洛风抱起,就像抱小孩子一样的让夏洛风坐在他的手臂上,夏洛风的体重对他来说很轻,至少对抱过一两百公斤的巨树树干的他来说很轻,一开始夏洛风老是囔囔着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多难看,可是每次他走不动的时候,就命令他抱他走啊……
真是个任性的神官呢。
津巴布韦抱着夏洛风往自己住的木屋走去,似乎是不用走这段山路让夏洛风心情好了起来,随手拨弄着手中的竖琴,启口——
黑暗降临之初,绝望遍布大地;
犹豫的原罪,将决心着灵魂上的取决;
欲动的使者,将预谋着艳红中的惨绝;
被忧虑的未来,将陷阱设在不定的方衒。